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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热文:浅谈《神之天平》在时间旅行逻辑上的不严谨性

2023-03-23 06:08:19来源:哔哩哔哩

提醒:本文含严重剧透

时间旅行(或者说“轮回”),一个经常被各种游戏所使用的题材,若是使用得当,能够构建出十分精彩、“烧脑”的故事。但是,时间旅行会引发严重的逻辑悖论(最著名的就是“祖父悖论”)。因此,如果滥用此题材,反而会引发严重的逻辑漏洞。一个虚构的世界中,可以有虚构的生物,可以有虚构的魔法,但是不能有虚构的逻辑。时间旅行悖论本质上就是逻辑悖论。产生了逻辑悖论,再多的魔法和幻想也无法弥补。

这篇文章的主题是对《神之天平》时间旅行设定上不严谨逻辑的批判。我可以直接开门见山地抛出一个问题:主角第一次启动天平,缘由是沼泽之王请主角回到过去杀死过去的自己,拯救老夫妇的家人。这显然是一个祖父悖论的变体——既然主角在过去杀死了沼泽之王,那么为什么主角能够在未来借沼泽之王之手穿越到过去?若有兴趣可以思考一下,作者对这个问题的解释是否存在逻辑漏洞。这个问题也会在下文作为典型进行分析。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先来谈谈“时间旅行悖论”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科幻作品中,为解决悖论通常会采取两种手段——平行宇宙(平行时间线)假说以及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在游戏界,前者的典型作品是《命运石之门》,后者的典型作品是《量子破碎》。

先谈谈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在这里强烈推荐《量子破碎》——这个游戏对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作出了十分完美的展现)。这个原则假定的前提是时间线唯一,即时间旅行并不会导致什么“平行宇宙”的出现,你回到过去做过的事情产生的影响能够反映在当下。那么,为了解决祖父悖论,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认为,在某个时间点观测到的历史是既定事实,历史是被改写以后的结果,任何从某个时间点回到过去,试图改变历史的行为都不会成功。回到过去的时间旅行者的行为本身就构建了历史,也就是说,即使你成功回到过去,你在穿越前看到的历史事实已经呈现了你对历史的改写。随便举个例子,假如你试图回到911事件发生前的美国,然后每天给白宫和五角大楼打电话告诉他们911事件即将发生,这个事件依旧会发生。并且,当你回到旅行出发前的时间点,你会发现,在你出发之前,你给白宫和五角大楼打的每一个电话都已经在历史上有所记录——你在未来通过时间旅行做的事情,在你成功时间旅行之前就已经是既定事实。祖父悖论也得到解释——你回到过去不可能杀死祖父,因为根据历史,你的祖父没有死。但是假如你真的在未来尝试了,你可能从小就能听到祖父英勇逃过几十次暗杀的事迹。

我不知道我的解释是否能让人理解,不过应该不难看出,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的内核是宿命论。这是一种极度悲观的理论,它告诉我们,没有人能改变历史的既定事实,因为试图改变历史的行为本身就构成了历史。它之所以能被接受,是因为平行宇宙听起来太玄乎了——时间线唯一的前提更符合人们的认知。也正因此,日式王道剧本不可能用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游戏作者想要的是改写历史的热血故事,不是一个主角看起来干了很多事但是最终啥也没改变的宿命论故事。

接下来理应开始解释平行宇宙假说,不过为了便于理解以及之后的论述,我打算再花一定篇幅举几个单时间线原则下的时间旅行范例。

首先十分明显的事实是,甲进行时间旅行后,在甲进行时间旅行的那个时间点,甲会消失,并且在另一个时间点出现。那么,假设甲进行了人生中第一次时间旅行。如果这次旅行是向未来跳跃,比如甲从1月1日零点跳跃到了1月2日零点,那么从旁观者看来,主角在1月1日零点消失,并且在1月2日零点出现;如果这次旅行是向过去跳跃,比如甲回到了一分钟前,那么就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情——在甲启动时间机器一分钟前,甲会见到未来的自己。在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下,甲在一分钟后时间旅行这件事不能被改写,也就是说未来的甲没法阻止过去的甲在一分钟后进行时间旅行。那么再思考一下,假如未来的甲在一分钟后,跟着过去的甲一起进行时间旅行,又回到了一分钟前,那会发生什么?答案是,一分钟前会存在三个甲。(简单梳理下逻辑,理解的可以不看:将第一次进行时间旅行的甲视为甲1,甲1穿越回一分钟前见到的还没进行时间旅行的甲视为甲2,见到的一分钟以后穿越回来的未来的自己视为甲3,甲1在未来产生甲2,而甲2在未来产生甲3)。那么,假如不碰到阻碍,通过这种方式,甲能够在某个时间点创造出许多个自己。那么代价是什么呢?是每个甲的年龄都不相同(以上一个括号中的内容为例,甲2显然比甲1老一分钟,而甲3比甲1老2分钟)。所以,在甲的寿命终结之前,甲只能在同一时间点创造有限个自己。

在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下,向过去的时间旅行又会伴随着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你能在时间旅行前通过观测历史,得知自己的时间旅行目的是否完成。例如,你打算回到一年前的自家后院没人知道的地方埋一枚硬币并且马上溜回来,你就能在出发前去那个地方看一眼。假如你看到那里确实有硬币,说明你将来的计划成功了,反之那就是失败了。这里又会出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假如你确实在那里发现了一枚硬币(并且这枚硬币确实是你回到一年前放在那里的),你有没有可能带着这枚硬币回到一年前,再次把硬币放在那里?如果你觉得可以,那么这枚硬币是哪里来的?正常来说,硬币由银行生产,兜兜转转来到我们手中,这是符合逻辑的硬币获得过程。但是,假如说我准备在将来带回过去的硬币,是将来成功回到过去的我带回过去并且被现在的我找到的,那么这枚硬币哪里来?你可以简单地说,因为这导致硬币凭空出现,所以这不可能发生,那这是否使宿命论变得更加玄乎?

再思考一个终极问题——时间旅行是否打破质能守恒?这个问题已经远超我的知识范畴,因此不再过多分析。

貌似讲得太深了,不过我希望这些讨论能引发你的一定的思考。那么说回《神之天平》采用的假说:平行世界假说。

这个假说存在不少的解释分支,这里采用最简单易懂的解释——时间跳跃这个行为本身会产生平行宇宙,例如甲从当前的时间线穿越回了一年前,他就来到了新的时间线,在这个时间线中,甲是外来者。如果甲不对该世界做任何干涉(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甲的凭空出现本身就是对该时间线的干涉,甲也要呼吸,要进食,会产生废物,这都是对世界的干涉,同时也不能否定蝴蝶效应的可能性,不过暂且这么假设),该时间线会与甲时间旅行前所处的时间线发展进程完全相同,即该时间线中的年轻版甲(以下简称为小甲)会走过与甲之前的人生完全相同的人生道路,同时在相同的时间点进行时间旅行,跳跃到新的时间线。祖父悖论也得到解释——因为甲对于这个时间线来说是外来者,即使杀了祖父,也只会导致小甲无法出生,与自己并无瓜葛。

明白了这些,我们再来审视一下沼泽之王造成的祖父悖论。根据上面的解释,主角旅行到过去后,从原来的时间线(以下称为时间线1)进入了新的平行时间线(以下称为时间线2),并且杀死了沼泽之王,老夫妇的家人得以幸存。那么,这里有两件事值得注意。第一,时间线2中,年轻版主角存在(根据游戏剧情,这从主角在魔王城穿越后两个盖乌同时存在这件事也能得到证明)。第二,主角杀死了沼泽之王,从而抹消了时间线2中年轻版主角借助沼泽之王进行时间旅行的可能性。

消灭沼泽之王后,主角进行了第二次时间旅行,并穿越到第一次时间旅行开始前相同的未来时间点(这次穿越后所处的时间线以下简称为时间线3)。这次穿越同样有两点值得注意——第一,这次穿越基于的时间线是时间线2,请完全忽略时间线1的影响;第二,如果沼泽之王被消灭,那么年轻版主角就不会在时间线3中借助沼泽之王进行时间旅行。也就是说,他接手送货任务之后,会把货送到,陪老夫妇聊天,之后,由于沼泽之王早已死去,他会依然存在于时间线3——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主角在来到时间线3以后,理应见到另一个自己。但是,主角见到了吗?显然没有。人是不会合体的。这显然是一个巨大的漏洞。

根据上述论述,我们不仅能得出作者在利用平行宇宙假说处理沼泽之王造成的祖父悖论时逻辑存在极大漏洞的结论,还能得出另一个结论——在穿越即造成平行宇宙的前提下,一旦主角传送回过去抹消了自己在将来进行时间旅行的动机,这个世界中年轻版主角会连续存在。当主角穿越回之前的时间点,他一定会见到另一个自己。这对游戏中几乎每一次天平启动的桥段都适用,因为主角貌似每一次都回到过去抹消了自己在未来进行时间旅行的动机。

游戏内的时间旅行设定的漏洞只有这些吗?不,游戏内还存在另一个更为大胆的设定——让特定角色穿越到特定的时间线。这可能吗?如果这么设定,是不是直接无法解释祖父悖论?我穿越回原来的时间线去把祖父干掉,可以吗?所以,如果不加任何限制条件,我认为穿越到特定时间线的假想存在极其巨大的漏洞,不可能实现。作者显然没有在游戏里对此附加任何限制条件,但是即使想要附加限制条件消除“穿越到特定时间线”的逻辑漏洞,这也可能会是一个极为复杂且玄乎的假说,并且经过一定的思考,我认为我没有能力做到这件事。

最后,我试着猜测一下《神之天平》作者的想法。作者可能觉得,时间旅行就像一场游戏,我回到过去并且改变过去,历史的因果会自己修正,不用管什么逻辑漏洞,历史的自我修正是超越逻辑的,至于即使回到“现在”也会出现两个主角这种事情,那当然想都没想啦~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你和我搞学术,我和你搞诡辩——完成使命启动天平回到“现在”的主角不是让肉体穿越,只是把他的意识塞到了这个时间线中的年轻版主角的脑子里。确实,这很符合逻辑。那你为啥不直接说穿越回未来的主角会直接和另一个自己合体呢。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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